江子恒和百裏墨是師兄弟，在前一百來年裏頭，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，江子恒和百裏墨相處的時間，比和上官玥相處的時間還要長上一些。兩人不是一塊兒煉丹，就是一起出宗歷練。

這一天，百裏墨從煉丹室出來，門外站著臉色不怎麽好的江子恒。

“子恒，你什麽時候來的？”

“十天前吧。”

“十天，那麽久？子恒我跟你說，這回我煉的那丹藥特別順利……”說到一半，百裏墨頓了一頓，“你是在等我，還是等如意？”

“我在等你，你和我來。”

百裏墨跟著江子恒到了淩雲宗一處比較偏僻的地界，見江子恒還在埋頭前行，百裏墨開了口，“子恒，這裏已經沒有別人了，有話你就說吧。”

江子恒依言停住了腳步，轉過了身，“百裏。”

“我在。”

“當初我和如意舉行雙修大典之前你說過的話，你還記得嗎？”

“什麽話？”

“關於隨心的。”

“哦，記得。”

“那你不覺得，你最近的言行和當初你說的話，背道而馳了嗎？”

“我怎麽了？”

“你就不能自己單獨煉丹嗎？為什麽每次煉丹都要拉上如意？”

“我找如意是要問她一些丹藥煉制方面的問題，丹藥煉制你也知道的，有時候光靠說是不行的，得實際演練。如意她於煉丹之上很有些造詣。她的很多想法都很特別，她真是一個天生的丹藥師。子恒，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？”

“誤會？並沒有。你向如意詢問丹藥煉制的問題，我不反對，但下一回，能不能叫上我一塊？”

“我問她答，為什麽要叫上你？你要旁觀？難道……你吃醋了？子恒你是不是想太多了？你要有時間的話，就多修煉一下吧，我拖著她，你爭取在修為上超過她。”

江子恒怎麽能說，姜如意不在身邊，他根本就靜不下心來修煉。

“反正你下回記得叫上我，既然是切磋，就你們兩個人，吵起來了怎麽辦？總得有個勸架的吧？”

“吵起來？不會，如意說的都對，我聽她的就對了。”

江子恒：“……”

百裏墨要煉制的丹藥等級並不太高，姜如意演示得還算輕松。要是她一個人，三四天就能煉制好，主要是百裏墨比較能折騰，硬是多拖了這麽多天。好在，他還不算太笨，一般同樣的丹藥煉制他就只問一次。

百裏墨先出了煉丹室，姜如意後一步，她轉頭四處看了看，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，“奇怪了，剛才好像有聽到江子恒的聲音，難道是聽錯了？”

“娘親。”天天本來在和某蛟玩耍中，擡頭看到姜如意之後，拋下某蛟就奔到了姜如意跟前。

姜如意手一伸，把天天撈到了懷裏，狠狠親了一口之後問，“你爹呢？”

“爹說他去找娘親你啦，娘親你沒有看到爹嗎？”

“他去找我了？什麽時候去的？”

天天攤開兩只手，開始數數：“一二三四五……”，然後倆小手翻來覆去的，“反正好多天啦。”

江子恒回來的時候，姜如意已經換好了衣裳了。

“子恒你回來啦？你去哪兒了？”

“去我爹那裏了一趟。”

“哦，爹他說什麽了嗎？”

“沒什麽，只是問你為什麽沒有一道去。”

“那你怎麽回答的？”

“我說，你和百裏一塊兒研究丹藥去了。我和百裏說過了，下回你們再研究丹藥，我和你們一塊兒……我其實，也有很多丹藥煉制的不大好。”

江子恒說這話的時候，姜如意圍著他轉了一個圈，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，最後還拉開了他的衣領，湊到了他的頸邊，“嘖嘖，好大的酸味，你聞到了沒有？”然後一手勾住了他的脖子，一手輕撩他的臉頰，“第一回的時候，我問過你的吧？你說不和我們一起的。”

江子恒順勢摟住了她的腰，“你就第一回問了我。”江子恒哪裏知道，除了第一回，還有第二回第三回第N回。

“你想一塊兒就直說嘛，我是你道侶，百裏是你師弟，都不是外人。”

“嗯。”

很快，就到了下一次。

姜如意和百裏墨之間，已經形成了固定的教授模式。姜如意先從頭到尾說一遍，然後開爐煉丹，煉制過程中遇到需要註意的地方，姜如意也會再特別強調一下，大多數時候，煉丹室裏頭很安靜，只有火焰包裹萃取靈植時候發出的細微的聲響，若是還有，大約就是如意雙手打訣舞動之時，衣裳摩擦的聲音。

江子恒不是第一次看著別人煉丹，前頭有他叔叔，有百裏墨，有上官玥，還有其他淩雲宗的師兄弟。但這是頭一次，江子恒看著姜如意煉丹，她動作一點不拖沓，帶著行雲流水般的利落美感，江子恒看了半響都沒有能回過神來，直到成丹時候丹藥碰到煉丹爐發出的悶響，才讓他清醒過來。

“我說，你們兩個，有在認真地看我煉丹？”

“嗯。”江子恒點頭，百裏墨也跟著點頭。

“反正我只演練一遍，你們要是還不會的話，那就自己研究去吧。”煉丹的大多數時候是要全神貫註的，但是小部分時候其實是可以神游休息一下的，要是一直繃著神經，連繃幾天幾十天，丹成了，精神也該崩潰了。

神游之際，姜如意分明看見這倆貨都在發呆。但既然他們都死不承認……她也沒辦法。

最終，兩個都還算有經驗的丹藥師還是成了丹，只是成丹率明顯比姜如意低。這是靈根的差異，幾乎沒有辦法彌補。

回到洞府之中，姜如意晃了晃手中的玉瓶，“我還以為你們煉丹會失敗呢，準備好了一肚子的話，要教訓你們的，結果你們都煉成了。算你們厲害。”

“什麽意思？”

“還裝傻？我煉丹的時候，你們都走神了吧？”

江子恒不承認他走神，他只是看她看得太過專註了一些罷了，專註到眼裏只看得到她，忘記他在哪裏，忘記他在幹嘛。

“我倆眼睛都看到了，我煉丹途中休息的時候看著你們呢。你們居然一心兩用，看來以後不用我演示了，說說就行，反正你們悟性高嘛！”

“你說，百裏也在發呆？”

“嗯，你們兩個，眼睛倒是都看著我的，只是目光……發直，一看就知道心不在焉。”

“這樣啊，那以後，你還是用說的吧，你說完我們直接煉制，如果失敗了，再說。”

“那樣多浪費靈植啊。”

“沒事，我和百裏都不缺靈石。”

“百裏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，你怎麽能一樣呢？你還得養我和天天的。”

“嗯，你們的那份，我給你們留著呢。”

“對了，我剛收到師傅的消息，他說，他最近要閉關了，暫時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關，說是出關之後我們再回玉華山就行了。那半年時間先累計著。”

“不回去？你師傅閉關了，你師弟們應該也會想你吧，我還是陪你回去待幾天吧。”

“還是算了吧，如果師傅知道我們把時間用在看師弟們身上，我覺得我以後可能就不會有師弟了。”

“那不然，我們一塊兒出去走走？”

“去哪兒？”

“隨便哪裏都行。”

“哦~去沒有百裏的地方，是嗎？”

“這……每天窩在煉丹室裏頭煉丹，修為雖然也會增長，但是對戰的時候，總是難免會吃虧的，還是得多加歷練才是。”

“嗯，有些道理，那麽天天呢，咱們要帶著天天嗎？”

“天天他還小，不然還是讓我爹照顧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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